槐序

旧文补档

一发完。

动物化有，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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北海道的冬季是严酷的。

十一月初便落了雪，漫天的白遮盖了世界原有的色彩，似乎连空气都变得冷肃起来。道路很快被封冻，山野断绝了与外界的联系，连飞鸟仿佛都绝了迹。

松本润一个人在森林深处的小屋中取暖。

他在思考应该怎样庆祝自己在这里度过的第三个新年，以及如何才能让屋外的那头雄鹿明白这里既没有甘美的蒿草，也没有可爱的鹿小姐。

作为一名野外调查研究员，松本润与野生动物打的交道并不少。虽然这一片的毛小孩们似乎更亲近同僚相叶雅纪。但这也并不妨碍松润对于工作的热爱。相比于在苍白的研究室里重复着那些枯燥的实验，他更向往在无拘无束的大自然中畅快奔跑。尽管偶尔会迷失在苍茫的丛林里。

本着这份热忱，松润爽快地答应了相叶交换工作期的请求。友人站在封山前的末班车上同他告别，眼睛里噙着闪烁的泪水。可现在回想起来，总觉得那句再三叮嘱的保重里似乎藏着更深的含意。

那头鹿是在相叶离开的第二天出现的。

松润第一次发现时，它正在距离小屋100米外的针叶林中散步。体态健硕，个头高大，比一般的野生虾夷鹿看上去更加雄壮。身上的花斑也不是普通成鹿的驼黄色，而是更加接近于鲜艳的橘红色。格外凸翘的后臀上还有一个特殊的S型白绒毛标记。当然最引人注目的则是那对四叉枝大鹿角，表明了这头雄鹿正值盛年的绝佳健康状态。

松润趴在灌木丛中一边用望远镜观察，一边默默记着观测日记。

简直像是小说里精灵王的坐骑！

跟同僚通电话时，研究员兴奋地说。这还是他第一次如此近距离地接触这类濒危物种。

「不过最好还是小心一点，发-qing-期的雄鹿可是很暴躁的。」

相叶有些担忧地说。

每年9-11月是虾夷鹿的繁衍期。一般独居的雄鹿会在此时回到鹿群寻觅配偶。而作为梅花鹿的一个亚种，虾夷鹿更加耐寒，所以脾气也更为急烈。

可那头鹿却有些不对劲。它既没有发-qing-期摩擦鹿角的行为，也显然没有返回族群的打算。除了离小屋越来越近，持续在周围徘徊外并没有其他动作。偶尔松润从河边采完蘑菇回来，还能看见那头雄鹿蹲匐在草丛中与自己四目相对，然后用力眨着那对漂亮的大眼睛。

难道是这里有吸引雄鹿的特殊气味？

年轻的研究员决定解开这个谜题。于是他特意戴上了人工布偶鹿角，期望对方可以将自己当成一个尚未成年的幼鹿而放松警惕。

可这种幼稚的把戏显然没有骗过聪慧的大鹿。对方在看到他小心翼翼地匍匐而来后，更加激动，来回在地上跑起圈圈来，眼睛也似乎眨得更欢了。甚至还把从不知哪个地鼠窝里翻出来的一堆蘑菇都踢到松润身边，发出低微的咕噜咕噜声。

简直就像是人类情侣间送玫瑰花一样！

意识到这一点的松润吓了一跳。自己竟然被一头鹿送了玫瑰花，啊不，是蘑菇。

他跑回去拼命翻查前辈留下的野生鹿群卷宗。很快便发现某张照片上的可爱小鹿有着同那头大鹿一般的花纹。

「前辈，您认得这头鹿吗？」

松润很快便联系上这位已经转职到东京的前任野外调查员。对方听到关于S型标记鹿之后，立刻开始了畅畅而谈。

「哦，那可真是个可爱的孩子！！！我们叫它SHO！」

松润听了这话，在心里默默翻了个白眼，然后将自己新拍的照片传了过去。

「OMG！这不是我的斑比！这是头臭鹿！」

前辈大叫起来，可以听到粉红回忆泡泡一个个被戳破粉碎的声音。松润挂了电话，发现关于名为SHO的雄鹿的特异行为之谜还是没有被解开。

困惑间，他听见窗外传来不寻常的响动。

小屋外台阶下的草坪上留着一串蹄印。以及一堆白蘑菇。

看着不远处躲在松树背后，露出「羞涩」表情的SHO，松润觉得有些心累。

别以为那棵树能挡住你！大鹿角都露出来啦！

他这样喊了一声。

结果鹿扭转了脑袋，将雪白的绒屁股对着他。

哼！翘屁大鹿！

松润吐了吐舌头。

最近这一带的鹿群似乎消失了。更远处山林中的几只少年雄鹿也不见了。

望着空白记录本的松润抓狂地咬起铅笔头。

透过窗户可以隐约看见那对大鹿角。研究员思索着这样的情况似乎是从SHO出现后开始的。

是不是你把它们赶走的！

他很想拎着猎枪去逼问SHO。可是理性克制住了他的冲动。松润只是用手指比作枪的样子，朝着那头鹿划了划。

可几十米外的SHO却配合着做出中枪的样子，踉跄了几下倒地一动不动了。

看来这头鹿不仅会用蘑菇求爱，还是个演技派。

松润突然觉得自己被对方调戏了。心里流下两行不甘的泪水。

暴风雪来的太过突然，以至于松本润根本来不及去确认室外那头鹿的安好。

他听着呼啸的北风，辗转反侧，几乎一夜都没有合眼。第二天风雪稍过，便爬起来拿上装备匆匆跑了出去。

雾蒙蒙的清晨，山林仿若浸在棉纱里，缠得人辨不明方向。他依靠指南针在树林中搜寻，却没有SHO的踪迹。

到底去哪里了？

他急得跺脚，顾不上引来野兽的可能，喊了两声也没有任何回应。

太阳慢慢升起，山岚雾气渐渐散开。满头大汗的松润才发现自己已经离开观测点很远。

不远处似乎有什么动静。

松本润慌忙跑过去，发现一个巨大的石坑里正躺着那头寻找多时的鹿！

SHO！

松润这样喊它，可随即又意识到对方听不懂自己的语言。

可雄鹿却奇迹地抬起了头，朝着他使劲眨眼，又哼唧了两声，然后抬了抬沾染着斑斑血迹的前蹄。

大概是在风雪中误落入这里而受了伤。

松润攀着藤蔓跃入坑中，替大鹿查看伤势。

「我来帮你包扎一下。」他一边说，一边翻出急救包。SHO很乖巧地没有乱动，它将头蹭了蹭研究员的背，接着又开始对着松润的耳朵吹气。

「别闹！」

松润用胳膊推开鹿头，结果却被鹿角勾住了袖口。

「再闹就不管你了！」

明知道对方听不懂，却还是这样放了狠话。SHO很快安静下来，眨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。反让松润有些不好意思起来，对着一头鹿发火什么的真是太过分了。他暗暗骂了自己几句。

这样的安静一直持续到包扎结束。松润又爬出去替SHO找来一些蒿草和水。

「那我明天再来看你？」

松润蹲在坑边朝下望去。那头鹿却露出颇为黯然神伤的表情。

一头鹿会个鬼的黯然神伤咯！

松润还没来得及去思考这种事情存在的可能性，就被那双饱含泪水的大眼睛给征服了。他认命地跳了下去，坐进侧卧的大鹿怀里。

「说好了，天黑前我就要回去的！」

松润又忘记了对方听不懂的事实，他开始有一句没一句地跟SHO聊起来。雄鹿时不时蹭蹭他的手或脸。

「SHO的花纹竟然是樱花形状的呢！真好看！」

「眼睛也好可爱！」

「你的身上可真暖和呀！要是晚上抱着睡觉一定很舒服。」

聊得有些忘乎所以的松润伸手抱住了鹿脖子，将脸凑了上去。雄鹿意外地很干净，身上有些青草香，很暖很暖。

SHO任由他搂着，不动声色地眨了眨眼。

当第二天松润再去查看时，却发现大鹿不见了。原先的石坑里杂草丛生，完全没有昨天简单打扫的痕迹。

「真是见鬼了！」

松润嘟囔着，心里却更多地是失落。

哼，无情无义的臭鹿！白白给你弄了那么多吃的！

研究员有些委屈地将脚边的石子踢出好远。

是夜，有人造访小屋。

松润拿着猎枪小心翼翼打开门。是一个年轻的陌生男子，穿着樱花纹橘红色的厚外套，右手上綁著繃帶，一双眼睛似曾相识。

「请问你是...」

「我是来和你抱着睡觉的。」

-------------为了挽救一下自己的名誉（？）--------------------

松润被闹钟吵醒，看见同居恋人已经起床，正在梳妆镜前打着领带。对方透过镜子朝他笑起来。

「你今天没有收录可以好好睡。」他说，然后走过来俯身亲了亲松润的鼻尖。「外景收录结束我就会回来，等我一起吃晚饭。」

松润却只盯着他，并不说话。

「怎么了？我脸上有什么吗？」樱井翔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脸。

「我做了一个梦...梦见你变成了一头鹿，后来还说要和我睡觉。」大概正处于早起低血压状态，所以他可以这么平静地说出这些糟糕的话来。

这次轮到樱井翔安静了。他退开两步，上下打量了一下松润，确认是自己的恋人无误后，突然笑开了。

「嗷呜，人-shou-什么的想不到小润还真-zhong-口，其实想跟我睡觉直说就可以了，不用这么拐弯抹角的！可惜等会儿还要出门，可不能太久。」

说罢，不等对方反应便扑了上去。

「喂！我才不是这个意思！」

「别害羞了！乖！」

「你这头臭斑比！」

「不是斑比，是大鹿。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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